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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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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眼間,謝宸睿與陶思妤的婚假休完,是該開始重新當值了。

回到宮裏報到的時候,陶思妤才知道她這個禦林軍總統領調到了後宮當差,想來也是因為她是女子的緣故,陶思妤倒也不以為意,心想這樣可能還好些。

她的工作也不覆雜,每天在宮裏當差四個時辰,上午和下午各巡視一遍各宮就是。楚文帝並不好女色,偌大的後宮之中,除了身子骨病弱、常年臥床休養的太後以外,就只有皇後與怡樂公主居住,其餘如太子、王爺等人,都因為到了年紀而出宮開府別居了,所以她巡視後宮的活計其實挺輕松的。

又因為怡樂公主與陶思妤年歲相近,怡樂公主便常常請陶思妤喝茶、聊天,一來二去的,兩個女孩子熟悉了起來。

這一天,怡樂公主閣樓上看到了陶思妤,連忙又命侍女請了陶思妤進去喝茶。正好陶思妤已經忙完了手頭事,便欣然前往。

兩個女孩面對面坐下,怡樂公主親手斟了一杯茶給陶思妤,然後又朝閣樓下張望了一會。陶思妤知道她在看什麽,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。

“啊?”怡樂公主這才回過神來,奇怪地看著陶思妤。

“別看了,我和浩軒又不同班。我在,他就不在。”陶思妤笑著說了一聲,然後端過茶盞,輕啜了一口幽香的茶水。

聽出了陶思妤話語中的揶揄之意,怡樂公主鬧了個大紅臉。她期期艾艾了好半天,想問又有些難以啟齒,然而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道:“他、他昨天不是還跟你一塊輪值嗎?怎麽今天就變了呢?”

“因為我們禦林軍是五天一排班,上一輪我和他同一班,到了昨天就已經滿了五天了,所以今天得換開了。”陶思妤笑著解釋道。

“喔,原來是這樣。”怡樂公主失望地說道。

陶思妤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,忍不住笑了起來,“怎麽?公主殿下看到了我,很不高興嗎?”

“沒有啦。”怡樂公主趕緊否認。

陶思妤笑了笑,看著怡樂公主失魂落魄地將舀了一勺蜜乳放進沖了菊花茶的茶杯裏,跟著又舀了一勺、再舀了一勺……

“公主殿下?”陶思妤忍不住開口提醒,“您已經放了三勺蜜乳了。”

“啊?”怡樂公主被嚇了一跳,低頭一看,小巧的茶杯裏已經裝了一半多的蜜乳,哪還盛得下茶水啊。她有些不好意思,急忙解釋道:“陳大哥總說菊花茶水有些澀口,放些蜜乳進去,口感會好些。”

恰樂公主剛說完,就覺察出稱呼有些不妥來,不由得緊張地看著陶思妤。

陶思妤噗嗤一聲笑了起來。怡樂公主的表現也太直接了吧,連陳大哥都喊了出來?他們已經熟到這個地步了?

其實陶思妤和陳浩軒的關系還可以,兩人在比武場上不打不相識,再加上陳浩軒為人樸實,兩人又是同期進入的禦林軍,就成了好友。

而依楚國律令,成親可以請一個月的婚假。所以陶思妤休完了一個月的婚假回來以後,就感覺陳浩軒像變了個人似的,比以前更註重儀表了,也比以前更喜歡說話了。原來是因為心裏有了喜歡的人,所以才會有所改變了吧?

“哦,陳大哥?”陶思妤朝著怡樂公主扮鬼臉,“原來公主殿下喜歡陳大哥,我說呢,他最近怎麽變得和以往不一樣了,而且還、還……”

怡樂公主漲紅了臉,急忙辯解道:“呃,不是的。你、你別亂說啊。”頓了一頓,她終是忍不住又追問道:“他哪裏不一樣了?他、他又怎麽了?”

陶思妤忍不住笑了起來。說起來,怡樂公主和陳浩軒還是很般配的呢。雖然陳浩軒的出身或許比不上杜子賢,但人品、容貌與才華是肯定比杜子賢強的,要是怡樂公主喜歡上了陳浩軒,陳潔軒也喜歡恰樂公主的話,這也是一樁美事啊。

“他啊……”陶思妤故意賣了個關子。

怡樂公主快急死了,“思妤,陳大哥他到底怎麽了?”

陶思妤掩嘴一笑,說道:“也沒什麽,陳浩軒正在想法子值通哨呢。”

“什麽是通哨?”

“白天輪班叫白哨,夜裏輪班叫夜哨。還有一種呢,就是通哨,白哨、夜哨通管,卻只巡不守,明白了嗎?”陶思妤看著怡樂公主,不懷好意地笑,“哎呀呀,平時咱們最害怕的呢,就是被總統領安排著值通哨了,可為什麽還有個大傻子卻想要主動值通哨呢?只可惜啊,總統領可沒有答應他。”

恰樂公主的臉紅紅的,先是聲如蚊蚋地說了句:“陳大哥才不是傻子呢。”跟著又失望地問道:“總統領為什麽不同意啊?難道有人願意多做活也不讓嗎?”

陶思妤忍不住笑出了聲音,“總統領這也是為了陳浩軒好,前段時間他輪值太多,該休息一段時間了。”

怡樂公主哦了一聲,低著頭不說話了。

“欸,公主你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?”陶思妤悄聲問道。

恰樂公主楞了一下,羞得連頸子都變成了粉紅色,卻勇敢的並沒有否認,“上一回在瓊林宴上的時候,我就覺得……嗯,他這人挺好的。後來我大著膽子請他喝了兩回茶,聊了一會的天。本來我們只是隨便聊聊的,也沒說什麽。可是後來他特意去市集中買了些小玩意來給我,我、我就……”

看著陶思妤揶揄的笑容,怡樂公主鼓起勇氣問道:“思妤,你可不可以幫我打聽一下,他什麽時候才能回宮裏來輪值啊?還有,他的生辰是哪一天啊?那天我問過他,他只說快到了,卻並沒有說是哪一天,我、我……上回他不是送了我幾個小玩意嗎,我想回個禮給他。”

陶思妤聽了,拍胸脯道:“放心,包在我身上。待會散了值,我就出宮找他去。”怡樂公主松了一口氣,親手斟了一杯菊花茶,還在茶水裏特意加了一勺蜜乳,然後雙手將茶盅奉給陶思妤,並鄭重向她道謝。陶思妤也道了謝,捧著杯子慢慢喝茶,卻總覺得這摻了蜜乳的菊花茶,還不如謝宸睿給她泡的鐵觀音好喝呢。

好不容易等到了散值時分,陶思妤按照約定,站在宮門處等謝宸睿。

她本來打定了主意,等到了謝宸睿之後,就和他一塊去找陳浩軒的。但不曾想,她還沒等來謝宸睿,就先看到了在宮門處不住徘徊的陳浩軒。

“陳大哥?”陶思妤故意學著怡樂公主的聲音,柔柔地喊了他一聲。

陳浩軒的臉一下子就紅了,平時禦林軍裏的兄弟們相互稱呼的時候,很熟悉的朋友會直接稱名道姓,不太熟悉的人們之間會在名字的後面加一個兄或弟字。但他跟陶思妤算是很熟悉的朋友了,平時兩人打招呼的時候都是直呼其名的。而在這世上,只有一個女孩子會喊他陳大哥。

“陶思妤,你、你看到她了?”陳浩軒結結巴巴地問道:“她的喉嚨還疼不疼?還咳不咳嗽啊?”

陶思妤奇道:“誰喉嚨疼了?”

“怡樂公主啊。”陳浩軒和陶思妤不打不相識,也從來都把她當成兄弟看,便直言道:“前幾天我輪值的時候,聽到公主咳嗽了幾聲,還說她嗓子疼。後來她請我吃茶,我就說,喝點蜜乳菊花茶吧,這玩意潤喉嚨……又不是藥,多喝一點對身體只有好處沒有壞事,也不知道公主還咳不咳嗽。”

陶思妤忍不住笑了起來,“你們啊,也真有意思,怡樂公主也正惦記著你呢。”

陳浩軒一楞,吃驚道:“你說什麽?公主她、她惦記著我?這怎麽可能,我可是個窮小子啊。”

“人窮志不窮就行了。”陶思妤轉過頭,遠遠地看到謝宸睿正穿著官服往這邊走來,連忙朝他招了招手,又問陳浩軒,“哎,你什麽時候生辰啊?”

“什麽?”陳浩軒不明白她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。

“快說,我急著回家去呢。”

“六月初四,怎麽了?”

“沒什麽,我隨便問問。”陶思妤問到了自己想要問的,便朝著謝宸睿跑了過去。可她跑到了半路,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跟陳浩軒打招呼呢,便又停住了腳步,轉過身朝陳浩軒揮揮手,朝他揶揄地笑笑,“陳大哥,我走了啊。”

陳浩軒被她那聲特意拖長了的陳大哥給喊得面紅耳赤的,他悄悄地左看看、右看看,確認無人註意到他以後,這才偷偷地笑了起來。哎呀呀,陶思妤的意思是說,怡樂公主對他也有好感嗎?

謝宸睿站在宮門口,沈著臉看著自己的娘子,這女人她只喊過他宸睿哥哥,怎麽現在又突然沖著陳浩軒喊起了陳大哥?再看看陳浩宇那副面紅耳赤的窘迫模樣……難道說,陳浩軒喜歡他的陶思妤?哼,肯定是。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同一副柔弱文秀的模樣,只有他的陶思妤和其他女了不一般,她才是最最最特別的。

完了完了,陳浩軒這小子居然也想近水樓臺先得月?看來還得防得再緊一點啊,可現在陶思妤已經是他的娘子了,還要怎麽防啊?

謝宸睿十分苦悶。

“宸睿哥哥,你到底在想什麽,我跟你說話你有聽到嗎?”陶思妤不高興地問道。

謝宸睿終於回魂,“什麽?”

對於他的走神,陶思妤表示很不滿意,嘟著嘴說道:“昨天不是說好了,今天陪我回娘家去看看我爹娘的嗎?”

謝宸睿恍然大悟,連忙說道:“哦,走走走。哎,先不忙走,咱們先去街上逛逛,買兩壇上好的紹興黃酒,再去流芳記買些玫瑰豆沙酥回去,好不好?”

陶思妤這才轉怒為喜。她爹爹愛喝紹興黃酒,娘親愛吃流芳記的玫瑰豆沙酥,總算他沒有忘記。想了想,她又嘟著嘴說道:“還要買流芳記的九味甘草瓜子。”

謝宸睿看著她,眼裏盛滿了濃濃的寵溺。九味甘草瓜子是陶思妤最愛吃的零食,但陶母總擔心她嗑瓜子嗑多了會壞了牙,所以總不讓她吃。

有一回,饞嘴的陶思妤就是想吃甘草瓜子,可陶母就是不讓,陶思妤被氣得直哭。最後,謝宸睿偷偷跑去買上半斤九味甘草瓜子,再小心翼翼地剝去瓜子殼,一直忙完了深夜,直累得眼睛也幹澀難忍,手指都麻木了,這才剝完了那半斤瓜子。

他將香香脆脆的瓜子仁用個小布包包好了,悄悄跑去她家,趴在圍墻,扔進了她房裏。可到了第二天,她卻原封不動地將那包瓜子仁拿了出來,和他並排坐在小河旁的柳樹下,你一粒我一粒地拈著瓜子仁,親親熱熱地吃了起來。

想起往事,謝宸睿忍不住笑了起來,說道:“好,買了瓜子我再剝給你吃。”

陶思妤白了他一眼,也想起了小時候的事,心裏暧暖的,嘴裏卻倔道:“誰要你剝來吃了,瓜子要一粒一粒地嗑,吃著才香脆。都被你刺成了瓜子仁,那就不香脆了。”頓了一頓,她又低聲嘟嚷道:“就你傻,半斤瓜子統統剝了般,那還不累死啊。”

知道她雖然嘴硬,但其實還是心疼自己的,謝宸睿心裏甜津津的。

小夫妻倆去街上買了紹興黃酒、玫瑰豆沙酥和九味甘草瓜子,陶思妤又挑了其他的幾樣點心,這才攜手回了陶府。

見女兒、女婿來了,陶父、陶母喜出望外,連忙留二人吃飯。

謝宸睿打量了一下陶思妤渴望的神色,立時允了,又請岳母派個仆人去謝府和自己爹娘說上一聲。陶府爹娘更是高興,當下,陶父就拉著謝宸睿下棋,而陶母則把女兒拉到一邊去問話去了。

“最近惹禍了沒有?”陶母不客氣地問道。

“沒有。”

“真沒有?”陶母懷疑地問道。

“娘親,您到底還是不是我的親娘。”陶思妤不依地說道。

陶母嘆了一口氣,說道:“思妤啊,你要明白,你是一個被你爹娘和夫君給慣壞了的女孩子……宸睿是喜歡你,才會寵著你、讓著你的,可不代表別人都該和他一樣。所以以後啊,你可要多聽他的話,少給他惹麻煩。”

陶思妤氣得跑了出去,見謝宸睿正與爹爹下棋呢,索性跑了過去。又見謝宸睿執的是黑子,此時正皺眉思索著,她索性抓起了一粒黑子,啪的一聲,隨便將黑子給按在了棋盤上。

“哈哈哈,好,真是爹的好閨女啊。”陶父頓時開懷大笑。

謝宸睿有些無奈,“思妤,你……”

陶思妤哼了一聲,轉身跑進了花園。她順手摘下了一朵花,開始練起了之前他教給她的那套花葉傷人的功夫。沒過一會,身後響起了謝宸睿勁疾的腳步聲,陶思妤知道是他,也不回頭,直接將一朵花彈向後方。

“思妤?”謝宸睿溫潤又好聽的聲音果然響了起來,“你怎麽了?為什麽不高興?”陶思妤轉過頭怒視著他,紅潤潤的小嘴翹得高高的。

他無奈地笑笑,耐心又細心地問道:“想吃瓜子,岳母又啰嗦你了?我給你剝瓜子可好?”

“才不是。”陶思妤仍賭氣道。

陶思妤是個心思單純的女孩子。她心裏頭不快活了,就一定要把不快活的事情告訴他不可,這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。

“我娘說,從小到大,我盡給你惹禍……”她不高興地說道:“宸睿哥哥,你說,難道我總惹禍嗎?”

謝宸睿啞然失笑。

陶思妤的心性單純,卻心地善良,當然不會得罪人品端方之人。但某些心胸狹窄或品行不端的人呢,那就很難說了,比如說,杜太傅和陸子賢這樣的人。

不過,這並沒有什麽關系。杜太傅雖然官職高,卻並不是一個沒有弱點的人,他想要無故欺負思妤,還得問問他謝宸睿同不同意。

“你說啊。”陶思妤嬌嗔道。

謝宸睿長嘆了一口話,實話實說:“有時候是。不過,現在你已經是我的妻子啦,我會保護你的,思妤別怕。”

陶思妤一呆說實話,當他也承認,她總是給他惹麻煩的時候,她是有點生氣的。可是一聽到他說他會保護她,還讓她別害怕的時候,也不知為什麽,她心裏暖暖的,又有些酸酸的。

“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。”陶思妤吸了吸鼻子,又仰起頭看向他,“我、我也不要你的保護,要知道,我可是武狀元呢。”她驕傲地說道。

看著她紅潤又可愛的面龐,謝宸睿又是喜歡又是無奈,便用手撫著她頭頂,低聲說了句,“真是我的傻姑娘。”

陶思妤正待反駁,奈何那邊陶母派了個小丫頭過來請小姐和姑爺過去用飯,她這才悻悻作罷。

在陶府吃完飯,陶父、陶母就催著他倆趕緊回謝府去。接著,陶母又將小夫妻倆買的那些零食什麽的留了一半下來,又添了些其他的,讓小夫妻倆拎回謝府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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